就在更換不銹鋼螺絲事件的同時，我向另一位水兵徵詢他對訓練課程的看法。
「老實說，」他說道：「訓練課程並非很完善，雖然會給我們海軍訓練手冊，並要求我們按照手冊的項目練習，但從沒有人問過受訓者需要的是什麼。」
「說得很好！」我回答。我在心裡想著，如果給士官長或訓練人員聽到這樣的抱怨，不知會有何感想。誰會去問新兵的需要是什麼？別開玩笑了！
新兵被禁止提出想法，更不能有所需求。他們只能安守本份的去執行上級和中士交託的任務。
即使如此，我還是召集了一個由訓練人員及受訓者組成的小組，並對我們的訓練課程進行修訂和更新。
訓練是海軍的命脈。不管那一年，有三分一的人員因為轉調、開除、傷亡或退役等因素離開海軍。所以訓練的工作不能停止，更糟的是，你很難確認各種訓練是否合宜。
在我十八年的海軍生涯中，我發現美國海軍大部分的訓練都欠缺效率，而且容易激起新兵不滿的情緒，甚至反感。如果對軍隊訓練工作進行投資報酬分析的話，一定會令人搖頭嘆息。
當一艘軍艦返回基地，完成九個星期的維修後，就要馬上為下一輪的部署準備進行訓練。在結束波斯灣任務返航之際，班福特艦已經開始投入訓練工作。當時適逢海軍推出更新後的訓練系統，以符合新時代的需求。
海軍在推行新訓練系統時，遇到不少阻力，可是在班福特艦上，我們視它為進行改善的福音──而身為班福特艦的驕傲使然，我們甚至認為新訓練系統可作進一步的革新。當然，我們也投入許多事前的努力。
以舊的訓練系統而言，其目標是讓所有人員提升至相同的技能層級。這在團體課程裡就顯得毫無彈性，例如十人中有八人已經合乎標準，但訓練仍會重複至剩下的兩人合格為止。可以想見，重複訓練是多麼的浪費時間，更遑論受訓者的興趣與士氣了。
我們的解決之道很簡單，利用科技的力量將訓練時間有效縮短。我們確保所有的訓練都比實戰中出現的還要高難度。
我們也採用新系統的概念，若有兩人進度落後，只需針對這兩人進行補強，其餘八人可先進行後續的訓練。很明顯的，這將有效節省時間並強化新兵的信心與技能。
雖然新的系統聽起來很理想，但實行上卻遇到一些挫折。最大的問題在於系統未能配合科技的長處來提升資料記錄的速度。這些紀錄包括水兵在何時、何處、進行何種訓練，而且全是手動的紙筆記錄。或許你很難置信，但真的是用上了紙和筆。
這問題也引發抗拒改變一方的不滿，由於較費時，常會使時程、教學進度、考試規劃都受到嚴重的拖延。計畫遭受到一些責難，這也使得支持革新的艦隊司令陷入兩難的局面。
或許有點不可思議，但這過程中竟然沒有人想到要將紀錄電子化。於是，我們自告奮勇的提出建議。
先前在波斯灣建立船隻檢查資料庫的湯瑪斯再度發揮了本領。資料庫建構完成後，你只需要輕輕一按就能獲得所有訓練的結果：日期、成績、評比等，這系統還包括訓練項目的時程規劃。
這補強之後的系統完全發揮出原先預期的效果，使得訓練人員可以更適切的因材施教，提升學習效率。
這個資料庫還提供另一個強力的工具：模擬出各式各樣的訓練情境。你可以設定任何想訓練的地點、設定敵人的可能反應及武力層級，這使得訓練更貼近現實，也就更具實用性。
我可以模擬伊拉克的武力反應，進而測試出官兵的應變能力，當然我們也能設定出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及可能的地點。這對海軍軍艦而言還是個創舉！
當班福特艦抵達聖地牙哥，我們就面臨了一個為期一週的評鑑，有點像小型的奧林匹克海軍訓練競賽。在賽前，我們就宣示將達成的卓越表現，而這也被解讀為對舊有訓練系統的挑戰。
沒人相信我們辦得到，有人還在訓練期間上船看看我們想怎麼做，並期待目睹我們食言的窘境。
但我們早已做好準備。評鑑前一個星期，評審者上船了解官兵的訓練水準，並分配我們必須完成的競賽項目，依他們看來，這些項目至少需六個月才能達成預定的目標。
但我要驕傲的說，班福特艦在一個星期便完成了需時六個月的訓練目標。最後，我們的成績是全艦隊最高，而且遠遠高於完整受訓六個月的軍艦。
我們是怎麼辦到的？官兵將所有訓練過程重新編排，以海軍從未想過的流程進行極具效率的訓練。
我儘量低調的打電話給我的上司：「長官，我們已經完成訓練，也因此不需要到海上進行六個月的訓練。」
經過一陣沈默，長官說道：「這狀況沒發生過，恐怕你們還是必須出海六個月。」
於是我以溫和的方式持續和長官協商。所有的長官都能被管理，只要你抓住竅門。一般最通用有效的就是省錢策略。
我向長官解釋，如果我們調整訓練計畫並減少出海時程，將可以節省可觀的燃油費，他也可以用這筆經費來提升其他落後的軍艦。
他最後同意了兩個月的訓練計畫，我的部屬因此多了四個月的休閒時間。當我宣布這個好消息時，有水兵問：「這段時間我們可以自由活動嗎？」
「當然！」
「那我們為何不到各個港口進行參觀？」
「還不曾有人在訓練期間到各大港口參觀，但我會問看看。」
我再度致電給我的上司，他說道：「在訓練期間沒有軍艦到訪過其他港口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又是一次長長的沉默，最後長官說：「好吧，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。」
於是，在那段時間我們拜訪了墨西哥的巴亞爾塔港（PuertoVallarta）與卡布聖路卡斯（Cabo San Lucas）、舊金山以及加拿大的維多利亞港。官兵開心極了，當然，這全是他們努力的成果。@(本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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